【警察荣誉相关】前浪（上）
温柔腹黑社区警张志杰x暴躁正直治安警陈新城
（讲讲两个老狗腿子二十年前在八里河派出所的日常故事 ）
（都给我张嘴吃邪教）
1
退役的时候其他人都挤破头要去国企，再不济也是政府部门，只有张志杰选了公安。和他关系好的几个战友说他傻，在部队吃了十年的苦还要出去接着吃苦。
“我这人啊，就怕闲着。”张志杰解释。
本来有个和他约好一起进公安的战友，在退役前一年的抗洪救灾里，为了救一个冲到水里的小女孩被冲走了，尸体到现在都没找到。张志杰原本想的是回自己老家那边的市局做个警察，但抗洪救灾回来之后他把意向改成了战友老家的小派出所。
火车转公交转面包车再转三轮，好不容易才到了八里河派出所，张志杰找教导员报道，教导员看他一个外地来的，让他没地方住暂时先住所里的宿舍。
教导员从柜子里拿了一套崭新的脸盆毛巾塞给张志杰，“今晚夜班是陈新城，我让他带着你在辖区转转，熟悉下我们这风土人情。明天分警组，去社区还是去治安，你自己先考虑下。”
张志杰问教导员自己的师傅是谁，教导员想了想，“几个老民警刚退休，剩下的都是入警才几年的毛头小子，所里还真没谁能当你师傅。新城能力最强，看你和新城差不多年纪，你们俩就搭个伴吧，工作上有不懂的就问他。”
教导员带他去宿舍，刚开门就看到陈新城光着膀子正从柜子里掏衣服，教导员训了他两句注意警容风纪。
这个年轻人眼神凌厉，但是熬了一晚上已经困得有点睁不开了。不知道为什么他上身没穿衣服，露出了雪白的后背，和晒得乌黑的手臂形成鲜明反差。这个年纪，刚刚脱离了“新警”的称号，正是精力、体力、能力的三重巅峰，没日没夜地在所里加班干活是常态。
“夜班调解纠纷被老百姓泼了一脸盆的水，警服还没干呢。”陈新城终于找到了一件皱皱巴巴的淡蓝色短袖衬衫，上面的扣子掉得七零八落，显然不能穿了。
张志杰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件还没拆封的新警服递给他，“穿我的。”
陈新城接过来说了声谢谢，把警服放在身上比划，张志杰个头比他高，衣服给自己穿稍微宽松了点，不过还能穿。
教导员乐呵呵地把两人的手牵到一块，“哟，见面第一天就是与子同袍岂曰无衣的交情了，以后要相互学习相互进步。”
陈新城猛地缩回了手，张志杰的右手冷不丁握住一把空气。
教导员尴尬地看向张志杰，“新城这家伙害羞呢。”
“我才没有！”
陈新城。张志杰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，心想这人还挺有趣的。
2
张志杰看陈新城实在困得不行，主动揽下了开车的活。陈新城有点不好意思，“你肩膀上都挂一杠三了，还帮我开车，多不合适。”
“陈哥，我当兵早，转业过来警衔看起来就高，其实咱俩差不多年纪。”
“开车是在部队里学的？”
“是啊。”
张志杰在部队里算是十项全能的明星人物，退伍的时候连长再三挽留不让他走，但他还是走了。抗洪那次经历对他的影响有点大，他想换个环境，说不定能好点。
聊了几句陈新城就在副驾驶睡着了，张志杰就自己开着警车在辖区里转悠。八里河是名副其实的乡下，公路两边是一眼看不到头的农田。田里的稻子已经结了穗，看上去还是绿油油的一片，张志杰想起了自己的战友，也许他家就是在农田边上的某一户人家，以前秋收季节有儿子能回来帮忙，今年不知道有没有好心的人能帮一把。
开过农田之后是集市，老远就能听到贩子们的吆喝。集市上卖什么的都有，三轮车、行人在路上随意穿行，路窄得没法开车，只能调头。趁着还没收摊，张志杰下车给陈新城买了个煎饼当早饭，还带了一杯豆浆。刚出锅的煎饼冒着热气、鲜香诱人，陈新城闻着味道就醒了，客气两句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大口。
“味道不错，这煎饼还得是乡下的好吃，下次记得多加点辣油。”陈新城两三口把煎饼咬进嘴里，就着豆浆快速咽下，随后熟练地指挥着张志杰绕路走。
张志杰瞥了一眼已经空了的纸袋，说：“陈哥，吃慢点。”
“在派出所，吃饭就要这速度，否则一顿饭吃不完得出去接三次警。你以后就知道了。”
“你平时是不是老胃疼？”
当警察的，胃总有点小毛病，只是陈新城特别重而已，胃溃疡去医院看了好几次都没好。他不太愿意承认，哼唧了两句，问张志杰怎么看出来的。
“以前我有个战友，也是吃饭特别快，部队的医生说他再不慢点吃，早晚要胃出血。”
陈新城心里一惊，胃出血可不是小事情，“后来他咋治的？”
后来他在抗洪救灾的时候牺牲了。张志杰没说出口，换了个话题说教导员让他选警组的事，陈新城托着头思考了几分钟，语重心长地给他分析起各个警组的利弊。
“治安组呢，得办案件还得接警，碰见的就没几个正常人，说实话太累了，哥不想害你。能去社区就去社区吧，和老百姓打交道，稍微好过点，也不容易出事。”
张志杰转过头朝他笑，眼睛眯成了两条线，“能出什么事？你该不会怕我进了治安组抢你风头吧。”
陈新城心想这个新来的年纪不大，看起来倒像个老狐狸。
“那你来，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抢。”
“我开玩笑的，陈哥。”张志杰说。
陈新城把警帽往脸上一盖，转向车门继续睡觉。张志杰无奈地继续开车，听到陈新城闷闷的生硬：“过几年你就会感谢我了。”
3
张志杰找到所长和教导员，提出想要加入社区组。所长偷偷埋怨教导员怎么不把这种优秀人才放在警力紧缺的治安组，教导员使了个眼神，老所长一下就猜到有人“通风报信”了。
老所长端着保温杯评价道：“陈新城这小子，宁愿自己吃苦，也不让别人进火坑，我真该夸夸他品德高尚，帮我喊他过来。”
“有群众报警说有个小姑娘跳楼，陈新城带着装备就冲出去了，等他回来再找他吧。”教导员说。
张志杰从二楼所长办公室出来，马不停蹄地下到一楼的接警台问情况。似乎大家都对这种扬言自杀的警情见怪不怪了，“要跳楼的早跳了，还能等到警察去救？俗话说雷声大雨点小，这种墨迹了半天的，一般都不会真的跳楼。陈哥回来正好赶上吃午饭，别担心。”
所里人来人往忙着自己的事情，社区上又派下来一堆活等着人去做。张志杰拿起笔记本，怎么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看上面的字，索性摔到一边，“我去现场看看，要是所领导问起我，就说我下社区去了。”
摩托飙得飞快，张志杰在路上想起来自己连装备都还没穿，可他顾不了这么多了。报警的地方陈新城曾经在巡逻的时候带他来过，那是辖区建得最高的厂房。
张志杰看到厂房楼下已经围满了人，消防车被堵在门外进不来。他抬头看楼顶，发现轻生的女孩已经整个人在半空，陈新城正拼命地拽着她的胳膊往上拉，半个身子探出了栏杆外。
“新城，我马上上来，坚持住！”
张志杰迈开步子的时候才觉得腿软，上次他说这句话是在抗洪救灾的时候。连滚带爬地上到了天台，他看到陈新城身上那件自己的警服整整半边已经被血浸透，另外半边被汗水湿透。原来天台的栏杆早就锈蚀破损，锋利的边缘早就已经割进了陈新城的肉里，暗红色的血一股接着一股往外流。
“我快撑不住了……来帮忙。”陈新城回头朝着张志杰吼道。
张志杰扑过来想拉住女孩的手，女孩泪流满面地说：“我活不下去了，求求你，让我死。”
汗水混着血液渗入指缝中，皮肤变得湿滑难以施力，在重力的作用下，女孩慢慢一点一点往下滑。
陈新城的脸色已经发白，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痛一样，一遍一遍用力，手臂的伤口在破损的栏杆上反复摩擦。
张志杰努力抓了好几遍终于抓住了女孩的衣服，但雪纺材质的裙子稍微受力就撕开了个口子，晃动之下，女孩的一只手已经完全从陈新城的手里滑落。全身的重量只能落在一只手上，陈新城不顾危险想要翻出栏杆去救女孩，突然被张志杰抱住。
“别去。”张志杰在他耳边轻声说。
女孩已经坚持不住，她抬头说了一句谢谢，然后掰开了陈新城的手。陈新城想要继续去抓，被张志杰拉回天台。
落下的过程只有几秒钟，这却是张志杰和陈新城人生里最漫长的几秒钟。然后他们听到了“砰”的一声巨响，看到了一具已经四分五裂的尸体。
陈新城还在流血，张志杰想带他去医院，被推开了。
“陈哥，别看了。”张志杰说。
陈新城像是听不到一样，趴在栏杆上动也不动，张志杰只能过去捂住他的眼睛，手心里很快变得湿漉漉的。可能是因为失血太多，也有可能是因为中暑，陈新城晕在了张志杰的怀里。
消防队员和其他警力陆陆续续赶来，他们围着那一具尸体确认现场情况。天台上的张志杰抱起陈新城，绕过沸沸扬扬的人群，静悄悄地离开了现场。
张志杰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来会是什么后果，他一定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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