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all申】兔子Ⅱ 完结
完结撒花
这算he吗
我觉得算
嘿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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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9
林雨申做刑警之后看了不少死人，做他们这行的不信鬼神，只信腰上一把枪，不管是人是鬼都逃不掉出膛的枪子。就算在派出所，也常常能接触那些个玩意，腐烂出蛆的死人，七零八碎的断肢，亦或者泛白膨胀的浮尸，一边看着现场照片一边扒盒饭也不会恶心。
辞职脱掉警服之后，好像少了些庇护，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觉得有凉风拂过。有的时候恍惚间会在窗户上看到人影，听到几句近在咫尺的耳语，可他知道这个家里只有他在。
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。怀里的小黑狗瞪着圆溜溜的眼睛，朝着窗户口的方向“汪汪汪”地叫，似乎真的有什么人在那，通人性的小狗很少乱叫，印象中只有刘奕君刚来的时候朝着他叫了很久。
会是他来了吗。
林雨申朝着窗户走过去，窗户玻璃上映出他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没有别人。白色的窗帘被风掀起，紧紧贴在林雨申的身上，勾勒出他单薄的身影，像一个少了点温暖的拥抱。
“起风了，回去吧。”林雨申听到有人说。
久病成良医，林雨申心知肚明这是幻觉，却依然转身回到了客厅。茶几上的烧水壶“呜呜”地响，滚滚蒸汽向上翻涌，在迷蒙的水汽里林雨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。
他穿着警服，比印象中还要年轻些，和王大雨长得有几分相似。他坐在沙发上看他们那张重新冲印的合照，温柔地抚摸过照片的边边角角，可惜，他拿不起来，半透明的手指只能从无力地穿过那张薄薄的照片。
他注意到了林雨申的目光，有些意外。
“拍得怎么样？”林雨申问，空荡荡的客厅里传来了自己的回音。
那个人影朝着他走过来，伸手去抹他脸上的泪痕，但那滴眼泪穿透了对方的手心，落在地板上瞬间蒸发。
烧水壶传来“咔哒”一声。电路保护功自动断电，壶中沸腾的水逐渐冷却，白雾散开，雾中的人影也渐渐淡去。
林雨申绝望地闭上了眼。茶几上只有空空的药瓶，他的药被冲进了马桶里。
这个世界上没有鬼，要见到那个人，只能在幻觉里。
门铃响了，把林雨申从幻觉中唤醒。
门口的人是曾舜晞。
生日那天曾舜晞说想继续住在这里，被林雨申拒绝，之后又陆陆续续来过好几次，当然用的是看猫的借口。喂猫的时候曾舜晞看到了空的药瓶，第二天就来了新药，只是被林雨申当面扔进了垃圾桶。
曾舜晞做医生的那几年，见过很多不肯吃药的病人。有些人因为穷舍不得吃药，有些人不相信自己有病不肯吃药，但有些人不吃药，是因为想变成疯子。
“人死不能复生。刘奕君生前得罪了黑白两道，你猜他的儿子会不会有好日子？”曾舜晞从背包里又拿出了一瓶药放在林雨申眼前，“你真的不想知道他儿子在哪吗？”
他再次提起了刘奕君，他知道就算他不提也抹不去那个人刻在林雨申心里的疤。
林雨申抬起头看他，缓缓开口：“告诉我，他在哪。”
“还是那个条件，让我住在这，我就和你一起去找。”曾舜晞拿起桌上地水杯递给他，“吃药。”
林雨申几乎没有迟疑地咽下了那几粒颜色鲜艳的药丸。
30
明廷的经营进入了正轨，曾舜晞不用整日泡在总部里，很快搬进林雨申所在的老旧小区。和王大雨比起来他不算会照顾人，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端水来找林雨申吃药。林雨申没有什么抗拒的意思，让他吃他也就吃了，也从不问吃的是什么药。
H市前任公安局长宣判的那天，林雨申守着电视看完了新闻，表情淡然看不出喜怒哀乐。玄关水族箱里的东星斑突然翻了肚皮漂在水面上，灰色的鱼眼睛像是两颗浑浊的玻璃弹珠。
鱼没有眼皮，死了之后也不会闭眼，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。林雨申盯着那条鱼看，想起了刘奕君的枉死，他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，齿缝里透出血来。
曾舜晞察觉到了异样，打横抱起林雨申进了卧室，怀里的人抖得厉害，推搡着要挣脱出来，曾舜晞重心不稳，两个人摔在地板上滚作一团。他扶着林雨申坐在床边，自己挽起袖子去清理鱼缸，滑腻的鱼身抓了好几次都没抱得起来，弄得满地板都是水。
“等我收拾好，你再出来。”曾舜晞对着卧室里喊。
林雨申的应激反应让曾舜晞有些失落，原来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没能让他从过去的伤痛里走出来。默默地收拾好客厅，他回到卧室找林雨申，按照他们约定好的，今天他会带他去找刘奕君的儿子。
“他在地下拳场打拳，王大雨告诉我的。”曾舜晞说。
两人来到地下拳场，老板盯着曾舜晞看了很久，似乎认出了他曾经上台打过比赛。但比起那时，眼前的这个人显得深沉得多。
林雨申问起前段时间有没有姓刘的小伙子在这里，老板摇摇头。
“你们是来追债的？”
林雨申一愣，摇摇头。
老板把他们带到后台，墙上挂满了打比赛的照片，“在这里打拳的，都不是什么好人。我看你一身正气，最好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。这里的人没几个会用真名上台。”
曾舜晞一眼就从角落里找到了自己和王大雨打比赛的照片，他问老板能不能送给他，老板爽快地取下。
照片上的曾舜晞和王大雨意气风发，尽显少年本色，仔细想想没有过去多久，却已经像上辈子那样遥远。人都是会变的，只能活在当下。
“你和王大雨来过这里？”林雨申问他。
一瞬间很多话堵在胸口，曾舜晞最后只说了四个字，“碰巧遇到。”
“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。”林雨申感慨。
老板邀请他们留下来打台球，被林雨申婉拒。他看着老板一个人清台，台球桌上五颜六色的球就像他们的人生，有些球很快就落袋为安，有些球反复被摆上桌，有些球相碰之后就分道扬镳。
烟盒里还有最后两支，林雨申扔了一根给老板，自己点了一根走到窗户边抽。老板放下球杆，抽着烟说起了王大雨在拳场的一些事，夸他能打，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
“你们也别找了，这里有些人今天还在台上称王称霸，明天就曝尸街头了，都是命。”
林雨申点点头，深吸一口烟。他和曾舜晞回到台下，看了一场接一场比赛，直到凌晨散场。
外面没有路灯，除了拳场红色的招牌亮着灯，周围漆黑一片。今晚没有月亮，只有星星，密密麻麻缀在深蓝色如同绸缎般的天幕上，在城市里很难看到这样的夜空。
曾舜晞问林雨申还找不找，林雨申点点头。
“找不到怎么办？”曾舜晞问。
“不知道。”林雨申回答。
他们漫无目的地顺着铁路走，曾舜晞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林雨申说话，林雨申偶尔会应和两句，就这样走了很久。
“曾舜晞，你回明廷吧，我自己去找。”林雨申停下了脚步。
曾舜晞停下了脚步，回头看他，他黑亮的眸子就像天上的星星。
“我想和你一起找。”曾舜晞说。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我……”远处的火车拉响了汽笛，从东向西驶来，震耳欲聋的轰鸣盖过了曾舜晞的回答，一节节车厢从他们身旁驶过，发出刺耳且持久的噪音。
林雨申朝着火车的方向望去，太阳刚刚升起。他眯着眼睛，看着曾舜晞茫然的脸，努力去想他刚刚说了什么。
林雨申重新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，但是对于曾舜晞来说有的答案一辈子只能说一次，于是他摇了摇头，“那不重要。”
长长的火车背离太阳，驶向天还没亮的那一边，逐渐坍缩成一个黑色的点。上一次和他一起看日出的人已经不在了，但又有新的人来到他的身边。人生如逆旅，我亦是行人。
这辆火车将驶向何处，明天又会发生什么，林雨申不知道也不想知道，太阳会照常升起。
“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，只是需要多花点时间。”曾舜晞安慰他。
“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久。”林雨申说。
他张开双臂，迎接冉冉升起的太阳，阳光照在他身上，让他长久以来酸痛的关节得到舒缓，有种脱胎换骨的错觉。
人生就是一辆永不停歇的火车，窗外好看的风景转瞬即逝并不可惜，因为曾经拥有。
31
曾舜晞和林雨申回到家，看见门口挂着一封信，来信人居然是王大雨。
王大雨在信里说他一切都好，前段时间找到了刘奕君的儿子，安全起见所以不能再回到H城。他说很难忘和林雨申在一起的日子，刘奕君的事情他感到很抱歉，希望林雨申能够早点从悲痛中走出来，好好生活，愿有朝一日还能再重逢。
王大雨的字还是以前一样像狗爬。林雨申看完以后摇了摇头，问曾舜晞：“王大雨那个小子会不会为了安慰我在骗我？”
“他说找到了，那就应该是找到了吧，干嘛要骗你。”曾舜晞笑得尴尬。
“算了。”林雨申把信折好放进了抽屉，“他找他的，我找我的。”
林雨申到书房把刘奕君那本相册小心翼翼地收起来，用牛皮纸包好封面放进书柜。除了相册，还有他的警服，他泡茶的白瓷杯，那台相机的存储卡，都被他小心翼翼包起来放进了一个收纳箱里。除了那张合照放在床头，这个家里再没有那个人的痕迹。
曾舜晞被叫进来帮忙，他一夜没睡有些迷糊，强忍着睡意陪着林雨申一起打扫卫生，林雨申看他困得毛巾都拧不动，让他先去睡。
小黑狗扑到林雨申的身上给正在拖地的他添乱，林雨申明显感觉到这几个月没有好好遛它长胖了不少，于是决定明天起开始晨跑，带着狗一起。跑一段时间，等体能恢复了，他也要去拳场练练。
曾舜晞在卧室里睡得很香，林雨申过去给他盖好被子，轻手轻脚关上房门，去厨房煮了点白粥。
在阵阵诱人的米香中，林雨申想明白了一个道理。他的生命，不只属于自己，要活得幸福，至少要看上去活得幸福，才能对得起那些人为他付出的一切。
32
这世界有太多不如意
但你的生活还是要继续
太阳每天依旧要升起
希望永远种在你心里
——《侠客行》武林外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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